AMBA Estate Ecological Tea Plantation週一到五的早上十一點都有免費的導覽,搭嘟嘟車由Ella車站附近前往AMBA的路途大約要40分鐘,沿途的山路還可見前幾週下雨的痕跡,另外有些路段正在維修,我們很慶幸自己是搭嘟嘟車,不用太擔心會車的問題,司機看起來是一個年輕的男孩,開車非常細心,時時很機警的留意後照鏡,沿路有零零散散的攤販,鋪著一塊布在地上賣番茄,司機說此處的番茄也是很有名的。
到了茶園時導覽還沒開始,原來是因為負責主持的生產部經理Karuna Mohan Raj前日遺失了錢包,有人拾獲後放到警察局了,他下山去領回還沒回來。負責接待我們的是茶園的另一位員工,身材矮胖,帶了銀邊眼鏡,友人A形容長得像「退休的國小校長」,他不疾不徐地摘要了等一下導覽的內容,並且要我們先到小屋等候,與我們一同的等候的還有兩對英國老夫婦,小屋的水泥牆磚造的,一樣覆蓋著瓦片做的屋頂,牆上攀滿了綠色的藤蔓,屋外的草地上有一個排球的球網,門廊放了幾張藤椅和一張大桌,有種濃濃的殖民味。
不多久Karuna就來了,他英文極好、說話速度很快。他先簡單介紹了一下目前斯里蘭卡茶產業的狀況和茶園經營的方針,也詢問了一下大家喝茶的習慣,身為在場唯二的亞洲旅客,大家似乎認為我們應該具備更多的茶知識(多虧了友人A的對答和靈敏的鼻子,使我們不至於漏氣)。
基本上斯里蘭卡的茶產量是逐年下滑的,短短了三四年間已經跌出全球產量的前三名。在一般的茶園裡,茶工一天工作八小時,每個人在每個崗位上都有一定的的工作配額,一個茶工一小時內可能要摘下10公斤的葉子,並且採用機械化的方式發酵、乾燥。茶葉最精華的部分是枝葉頂端新生的葉子,次之是其餘部位的葉片,為求出貨量,一般茶包內的茶葉也會參雜沒有營養價值的碎枝(茶工稱之為dust),在高壓、密集的工作下,一個大型茶廠一的月的出貨量可以到一噸,但即使這樣,斯里蘭卡茶葉產量早被中國、印度拋在後頭。
以往斯里蘭卡的茶工大部分是來在印度西南的移民,這些家族會是世代傳承茶工的職業,女性負責採茶、曬茶,男性則負責其他茶廠的勞力活,茶廠提供這些家庭一人一間房間住宿,這些知識和訣竅會世代傳承下去。隨著斯里蘭的基本教育普及,這樣的茶工家庭就越來越少了。
在斯里蘭卡受教育是免費的,念到碩士學位可能都不需要付學費,全國的識字率已經達到98%,在茶園工是很辛苦的,受教育的一代多不會再從事茶工的工作,甚至很多人因為斯里蘭卡國內就業機會不足,完成學業後就移民國外,這些人也不會讓父母繼續待在茶園工作,在人工不足的狀況下,產量就自然越來越少了,聽起來跟台灣的狀況很相似,跟台灣一樣的,也開始有人想著不一樣的出路。
在斯里蘭卡受教育是免費的,念到碩士學位可能都不需要付學費,全國的識字率已經達到98%,在茶園工是很辛苦的,受教育的一代多不會再從事茶工的工作,甚至很多人因為斯里蘭卡國內就業機會不足,完成學業後就移民國外,這些人也不會讓父母繼續待在茶園工作,在人工不足的狀況下,產量就自然越來越少了,聽起來跟台灣的狀況很相似,跟台灣一樣的,也開始有人想著不一樣的出路。
很有趣的是,AMBA發起創辦人Beverly是英國人(她現在已經回蘇格蘭),第一代AMBA的茶園主人Thamba Arunasalam Pillai是由茶工致富,但後代因為經營不善,所以將土地拋售,土地售出後荒廢了很多年,意外的變成一塊未污染的淨土,吸引了Beveraly和她朋友們的注意。她和創始團隊收購了這12畝的土地,劃分區域後使用天然的農法種茶,並且轉型工匠茶(Artisan Tea)。由於土地需要休耕,採收後做工繁複,AMBA茶園最頂級的茶一年產量約只有10公斤,因為茶葉品質良好,而且生產紀錄完整,與歐洲和美國的頂級百貨公司連名銷售,茶園在經營一兩年之後就回本。
雖然AMBA不是社會企業,但是他們員工待遇是很不錯的,一天工時約七小時,不同於以往一位茶工只能機械化的做同一件事情,這裡的職業訓練鼓勵茶工可以在不同的工作崗位上輪調,另外也拓展了果醬、咖啡等產品線。每年公司盈利的1%會做社福使用、另外9%與全體員工均分,由實際層面改善了茶工的生活品質。
我們參觀的路線由小屋旁邊的小路開始,茶園的狗MOSS(我人生遇到第一隻不喜歡被摸摸的狗)一馬當先的領隊。Karuna隨手摘了一片長約15公分、邊緣鋸齒狀的葉子,原來在路邊就長著茶樹,這是印度種的茶,葉子大、種植容易,但味道不好。斯里蘭卡原本沒有喝茶的習慣,但是當地有原生種的茶樹,若放任不管可以長到8-10公尺,在英國引進印度茶樹之後,印度茶種和斯里蘭卡的原生茶種混種後,成為現在常見的斯里蘭卡茶,種植上並不是最容易的,但是風味極佳。
不免俗的也有人問起立頓的茶是否都在斯里蘭卡生產,Karnua說在立頓創辦時茶葉確實由斯里蘭卡產,但是跟AMBA茶園的故事雷同,立頓後代將品牌售出,而且是賣給聯合利華這樣的全球化企業,立頓茶包內現在不全然是斯里蘭卡茶葉,多有混料。
我們一行人走著,但友人A和我心裡都覺得這一幕真的很詭異,或許從集合的平房開始,那種濃濃的殖民味就在我們心裡環繞著,斯里蘭卡有關茶的一切都是由英國開始,眼前的一行人是一位精通茶藝、英文流利的斯里蘭卡人、兩對中產階級的英國白人夫婦、兩個以華文為母語的東亞女孩,逛著被英國人買走的茶園,講述著以前茶工可憐淒慘的處境,數落發跡歐洲的跨國企業的不是,同行的老先生「順手」將手裡的垃圾丟在茶園的路上,Moss繼續往前衝。
Karnua帶著一邊走一邊介紹茶園如何輪作,另外如何充分利用不同產期的茶葉、茶花做成不同風味的茶,接著領我們彎進小路中,眼前景色豁然開朗,可以清楚地看到小亞當山,Karnua叫我們從一顆不起眼的樹上拔下一片淺綠色的樹葉,放在手中搓揉在聞聞看味道,一聞才發現這是肉桂啊,他叫我們折一小段葉脈放在嘴裡咀嚼,口裡的味道真的讓我重新認識的肉桂,我認識的肉桂有強烈的香氣,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肉桂可以這樣的甜,甜中又帶著清新的微微辛辣氣味,久久不散。難怪航海時代的歐洲人對肉桂如此著迷。
在茶園的小路走完一遭後,我們回到平房,Karnua向我們解釋如何製茶和不同茶種發酵/氧化的程度,當然也有教一些選購茶的訣竅,超市中選購常見的茶標和意思如下:
FOB - Flowery Orange Pekeo 一心二葉的頂級全茶葉紅茶
OP - Orange Pekoe 全茶葉、品質中上的茶,茶湯顏色呈現橘紅色,
BOP- Broken Orange Pekeo 碎茶葉中品質較好的茶,碎茶葉只全茶葉挑選完後剩下來的茶葉。
BOPF - Broken Orange Pekoe Fannings 碎茶葉中更次等的茶如果名稱內有D字母的,就是Dust,裡面已經含有一些小樹枝的碎片等等,是最低階的茶。
大致講解完治茶流程後,Karnua領我們到製茶工廠。原以為工廠會有一個廠房和一些大型的機械,沒想到所又的工廠大小目測甚至不到50坪,更像是一個工坊。雖然工坊不大,但是室內的溫度、濕度都嚴密的控管著,處理到不同階段的茶也清清楚楚的歸類在不同的架子上。此處還保留著英國殖民時期使用的壓茶機,連建築物也保留了當時茶工宿舍的格局。
為了確保品質,每種茶都會定期採樣保管,品茶師會紀錄茶湯的顏色和味道,另外茶葉內的含水量也會做記錄。在採樣室,Karnua拿出一罐罐的樣品茶讓我們試聞,雖然標示都是紅茶,但有些加了肉桂、有些加了薑、有些因為氧化有種梅子味、有些有稻草味,另外用香料調味的茶統稱為Chai,味道非常嗆鼻。回到工坊的入口,兩位婦女正在做AMBA的頂級茶葉,他們取茶樹最頂端的嫩葉經過氧化等程序,再由人工的方式,用絲線將兩個星星狀的茶葉綁在一起,當熱水注入時,茶葉會伸展開來,就像綻放的花,這種茶葉出售時以硬紙盒裝,一朵要價20美元。
導覽是免費的,但可以加購500盧比的品茶活動,品茶在集合的平房舉行,由Karnua泡茶,每人可分得一小杯AMBA茶園的頂級紅茶、綠茶、白毫烏龍(white tea)、形狀類似花朵的茶葉還有檸檬草茶。
他使用的是玻璃的茶具,可以看到茶湯的顏色。頂級紅茶的茶湯是橘色,邊緣透著一點金色的光芒,味道不像台灣的紅茶深沈、濃稠,而是帶點乾草的清新感,我也很喜歡這邊的綠茶,味道淡雅 不會刮舌,喝完後淺淺的茶香會停留很久。白毫和另外一種茶葉我喝不太出來區別,但整體味道也比台灣茶來的淺,我很喜歡台灣的東方美人茶味道,但現在卻也想不起來喝下去是什麼滋味了。對檸檬茶就謝而不敏了,無論是聞起來或喝下肚,都像是某種咖哩湯一樣。
他使用的是玻璃的茶具,可以看到茶湯的顏色。頂級紅茶的茶湯是橘色,邊緣透著一點金色的光芒,味道不像台灣的紅茶深沈、濃稠,而是帶點乾草的清新感,我也很喜歡這邊的綠茶,味道淡雅 不會刮舌,喝完後淺淺的茶香會停留很久。白毫和另外一種茶葉我喝不太出來區別,但整體味道也比台灣茶來的淺,我很喜歡台灣的東方美人茶味道,但現在卻也想不起來喝下去是什麼滋味了。對檸檬茶就謝而不敏了,無論是聞起來或喝下肚,都像是某種咖哩湯一樣。
Karnua有一本筆記本,上面是各國訪客的留言,這是他第五本筆記本,雖然不知道他前面幾本筆記本長怎樣,但我們是第一個在這本筆記本中留言的台灣人,我們向他推薦了東方美人茶和紅玉紅茶,希望有機會他可以品嚐。不過如果他來台灣,應該會被手搖飲料店泡茶的方式氣死吧。
再詳細的介紹之後,我們到AMBA的小商店採買,這裡的商品包裝都很精緻,雖然比一般斯里蘭卡茶貴很多,但是我覺得還是很便宜,另外在這邊也可購入非常傳統的斯里蘭卡小偷茶,這個烘焙法製成的茶我在超市、其他品牌都沒有看過。店內也有賣手工杯墊、桌墊、布包等,也都非常漂亮。原本也很期待果醬,但是試吃後覺得實在太甜了,因此沒有購入。那位像退休校長的叔叔,拿著原子筆在書桌前寫字,臉上一直帶著一直溫和有禮的笑容,結帳的先生一樣面帶微笑的,一條條寫下品項,再幫我們刷卡。
結帳之後,才發現嘟嘟車司機已經在外枯等許久,看一下手表機然已經下午三點了,有點不好意思的請嘟嘟車在我們下山,臨走前付了3200盧比的車資。友人A和我肚子都非常餓,又來到了N2餐廳,外場小哥很熱情地打了招呼,我點了一個roti捲,吃完後還是覺得很餓,又加點了洋菇炒roti,食量把友人A都嚇壞了,這幾天吃很多,但是因為一直走路的關係,覺得身體還變結實了,外場小哥看到我加點似乎很開心,一份「你懂我們」的臉,推薦我辣味的炒roti,我也很開心的接受了,小哥眨了單邊眼。
N2內部 |
飯後我們走在大路上,這一帶有許多餐廳,貌似也有許多旅館尚未竣工,由公車站的小路彎進去,會有一個小市場,所謂的市場只是一條馬路,旁邊有許多攤販鋪了一條布,上面賣著水果、蔬菜,另一邊則有一些雜貨店、書店等等,在這中間很突兀的出現一間超市,我們進去買了沙士、蘆薈薑汁飲料、餅乾、辣椒碎片、咖哩粉、三角麵包,在超市最後一列的貨架上,塞滿了東方的紀念品:峇里島的面具、彌勒佛雕像、佛陀蠟燭等等。這條路也出現一些按摩SPA的店家,按摩師出來親切的招呼,我想起昨天看到的雷鬼風格酒吧和那些昂貴的、佈置成熱帶風情的餐廳,斯里蘭卡並不流行喝酒、也不流行按摩,但這個地方似乎已經逐漸被打造成為歐美客想像中的度假區,很慶幸自己在此時來了,或許幾年後這邊就會有更多按摩店林立、更多酒吧、更多用稻草和塑膠椰子葉裝飾的餐廳也不一定。
(此時google map的街景還是舊資料,已經和現況相差甚多)
(此時google map的街景還是舊資料,已經和現況相差甚多)
心裡還想著AMBA茶園所見,心裡真的覺得很羨慕,能夠有一個簡單又堅定的信念,並且為這件事情付出真的是很棒的事情。想想工作也有一段時間了,在最近深刻的覺得自己心老了,就算不是老了也是累了,說不上對現在生活不喜歡,對自己、對工作都失去一些信念,但周邊的人只是會告訴我這就是成長、這就是人生,或許我就是如此了,但至少世界上還是有比較美好的事情在發生,也只能這樣想了,如果有一天我也可以打從心底相信自己的價值那該多好。
回到民宿後試著用手機訂Mirrisa到Colombo車票,但是一樣又發生了羅生門(鐵路局網站公告有Mirrisa有發車,但電信公司負責售票的窗口卻查不到班次,民宿老闆也說沒有直達車),再加上電信費儲值不足無法直接買車票就作罷了。
因為還是很擔心車票的事情,我們又跑了火車站一趟,天色已暗,路邊有些人家不知是節電還是家中沒有電路,只看得見微微的燭光,到了車站雖然站務人員還在,但是他們晚間不售票,明早六點才會再開櫃臺,一趟徒勞之後,兩人疲憊地回到旅館,民宿老闆正抱著新生兒唱搖籃曲,我洗了澡,一樣請民宿老闆幫我們預定嘟嘟車,就就寢了。
因為還是很擔心車票的事情,我們又跑了火車站一趟,天色已暗,路邊有些人家不知是節電還是家中沒有電路,只看得見微微的燭光,到了車站雖然站務人員還在,但是他們晚間不售票,明早六點才會再開櫃臺,一趟徒勞之後,兩人疲憊地回到旅館,民宿老闆正抱著新生兒唱搖籃曲,我洗了澡,一樣請民宿老闆幫我們預定嘟嘟車,就就寢了。
這晚睡得不太好,附近的狗像在開party一樣,此起彼落的叫著,反反覆覆的睡了又醒來。隔天一早在民宿用早餐。昨天小貓Honey特別親人,還溜進我們的房裡,老闆娘問我們貓這樣可以接受嗎,我們立刻(幾乎怕像貓被收走一樣)大力地點頭說完全沒有問題,小貓Honey一直磨蹭著我的登山包(「我覺得妳回去後,紅茶聞到你的袋子時會聞到背叛。他一定會說『這就是你說的斯里蘭卡!?』」友人A斬釘截鐵地說。)今天Honey卻不見貓影,只有Hindu出來送客。
早上起床時還帶著睡意,民宿老闆娘抱怨Hindu一早就一直喵喵叫,餵食後就又立刻去睡了,現實的很。再感受一下小貓的可愛後,我們就得出門了,按照安排的行程我們先到車站買車票,再到公車站搭公車。
火車票是友人A下車購買的,買票的過程異常的漫長,嘟嘟車司機也頻頻探出頭看,讓我也點緊張,後來友人A跟我說今天鐵路局似乎罷工了,所以很多列車都停駛,站務員也有點焦急(桌上還有一大瓶volka),票是買到了,但是起站Marta被站務員用原子筆劃掉改為我們要求的Mirissa,這件事讓我覺得很不祥。
對AMBA茶園有興趣瞭解更多,可以點下列兩個網址:
PHOTOS: In Sri Lanka's Tea Paradise, A Social Enterprise Is Brewing(原來導覽的Karnua是第一代茶莊主人的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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