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獅子岩後,我們已經餓壞了。我們跟司機說希望可以找到250盧比以內的用餐地點,司機面有難色地說這太難了,司機告訴我們他自己一餐餐費大約是500盧比,因為他吃肉和白飯,這兩樣東西會比素食和印度煎餅貴,不過之後的旅程中我們發現其實只要300-400盧比就可以在觀光區吃到很好的一頓飯,感覺又被陰了一次。
最後我們被帶到一間很奇怪的餐廳,餐廳像是巨大的車庫,在盡頭靠牆處只有擺了四個棕色的甕,分別裝著:白飯、扁豆咖哩、魚咖哩、豆子、脆餅(Papadums),我們另外加點了雞肉和一瓶水。餐廳裡蒼蠅不停的來回飛舞,趕也趕不走,服務生小弟非常勤勞地跑東跑西,還特定多幫我們裝了一些餅到桌邊,東西並不難吃,只是看來不太新鮮,而且非常的辣。
這餐結帳下來是690盧比,我們大概是也攤了司機的餐費了。
上了車後,我們請司機載我們到Henry Batiks。我一直對蠟染很有興趣,友人A在出發前突然看到這間店的介紹,於是就排進行程中了,跟台灣常見的蠟染tie dye不太一樣,Batik是用蠟染的方式作畫。
Henry Batiks比我想像中的小,一位豐滿的女孩從店內走出來,她穿著藍色的紗麗,雖然腰間圓潤,但是卻非常適合紗麗露出肚子的剪裁。女孩是這邊銷售員兼導覽,她帶我們從工坊的第一站開始參觀(工坊也只是一L型屋簷下的展示區,這邊的工作人員會停下來讓你拍照)。
女孩用背書的口氣和表情,向我們講解蠟染的特點,蠟染在東南亞一帶很常見,斯里蘭卡的蠟染是雙面的,定色牢固,所以可以機洗。蠟染工匠先在紙上畫好圖樣後,在用蠟描繪到白布上,接著用不同的蠟塊上色,待布料吃進顏色之後,再用鹼水定色、熱水脫蠟,每上一種顏色,就必須重複進行這個流程,是做工非常繁瑣的一種工藝。
我們看得很感興趣,到女孩似乎對於這種介紹已經不耐煩到極點,在工坊中她不停地用手摀住鼻子,友人A問她是不是討厭蠟染的氣味,女孩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這是我們進門後第一次看到她的笑容。介
紹完流程之後,我們理所當然地進入了禮品店,女孩面無表情的展示可以多種穿法的蠟染布巾,我們表示驚奇時,她又害羞的笑了似乎也覺得有趣。隨後我們就在店內閒逛,我感覺店裡的四五位銷售員女孩都在觀察著我們想買什麼,又開始覺得手心冒汗。
店內的產品說不上便宜,但都是工匠做的、圖案也很特別,並不太想砍價砍得太誇張,但卻也不免俗要上演一些我不買了、好啦那算便宜一點、這邊有污漬、這是手工的痕跡之類的戲碼,最後我買了一張印有三位Kandy舞者跳舞的batik,大小適合作為家中短門簾。
我想職業倦怠真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我做一樣的事情做了兩年、三年,或許也會變這樣吧,只是大家會比較嚴苛的評論觀光業或服務業從業人,也許離開這個域,這些年輕的女孩會對我們很親切,我們可以看到她更多的笑容或聊聊不同的東西,但是在買賣關係上,這樣的觀光區就是千篇一律的說詞和互相不信任。
或許是想到這些,上車後我開始陷入了一些情緒,我討厭這樣的買賣關係,我覺得自己在這些人眼中似乎只是一個會走路的錢包,嚮導也是、銷售女孩也是、司機也是,雖然理智上可以理解每個人謀生的苦衷,但是畢竟被簡化到只剩一個錢包、一張信用卡的感覺還是很不舒服,開始意識到這件事情後,心理也開始提防了起來,無法放鬆。
前往亞當山的路還很長,司機建議我們在中途的香料花園暫做停留,天空開始變的陰沈、雲層變的厚重,沿途斷斷續續地開始下起了雨。
香料花園充其量只是一個了各種不健康植物的花園,解說員是一位英文很好的中年男性,一些比較難的單字他甚至可以用很標準的中文補充說明。介紹香料的方式比較像是在介紹藥草的功能,著實事在為之後銷售商品鋪梗,導覽到一半天空落下大豆般的雨滴,但解說員先生並沒有打算浪費太多時間讓我們躲雨、或進屋拿傘,是另一位先生借給我們一把傘,我們才不至於淋濕。
好不容易完成了園區的導覽,解說員領我們到一個涼亭,我們看到別組遊客正在體驗藥草膏按摩,我和友人A婉拒了按摩後,解說員拿出一張單子,上面有園區商店有的各種商品和功效,或許是等不及我們慢慢看,他開始機械化的背出上面的所有內容,淺褐色兩眼像發呆一樣的看著遠方,我們一方面感嘆他的記憶力真的驚人,另一方面卻又對這種銷售方式感覺特別。
園區的東西很貴,我挑了兩樣作為給長輩的禮物,解說員先生似乎覺得我們買的太少了,一直慫恿我們多帶些東西。結帳後,我心理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借用廁所,上車離開前,解說員先生又來做了第二次告別,這次他提到園區規定不能給小費,但是有些遊客會給,雖然意圖明顯,但友人A和我只以微笑帶過就上車了。
上車後司機丟給我們一張珠寶店的名片,要求我們一定要閱讀,我對珠寶沒興趣,但是眼尖的司機發現我沒有看這張名片,還特別提醒我一定要看看,這是黛安娜王妃曾經購買過寶石的店家。到此時我真的已經是受夠這種類似包套的行程,買這些香料的精油等等,讓我內心很罪惡,一方面是花太多錢、另外也覺得自己多少是出於一種害怕被司機怎麼、或帶去更多購物景點的心態,半強迫的掏出了信用卡。
雖然生氣但也只能一直看外面的風景,一邊努力不讓自己睡著。
我們在Kandy堵車堵了了很久,離開可倫坡後就幾乎沒有看過紅綠燈了, Kandy倒是有紅綠燈和很多交通警察,現在正值下班時間,許多穿著襯衫、西裝長褲,背著電腦包的人在路邊等公車,就像在台灣的上班族一樣,我才想起這兩天我幾乎沒有看過這樣的風景了,有點想念那樣日常的人們。
在離開Kandy市中心的時候,我們經過了一座大橋,司機請我們等一下,他下車走到橋邊,橋的扶手上有一些獅子頭裝飾,司機向獅子的嘴巴投了零錢,然後虔誠的祈禱,我們發現也有不少人這樣做,似乎大家都知道那個地方可以投入零錢。
”For the safe journey, drive safe, safe journey for you." 他上車後對我們說,又露出了之前一般的笑容,看著司機祈禱的樣子,我覺得很衝突,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評斷,心裡只能想或許就是萍水相逢,撐過這一趟路程就好,還管什麼呢?也許買賣雙方的惡性關係,就是這樣子慢慢發展的吧,到最後誰也懶得去瞭解誰了。
儘管婉拒了珠寶店的行程,但是司機還是開到店門口,確定我們真的不下車後,才繼續趕路。雨沒有要停的意思,天色也暗了,在經過幾個小城之後,隱隱約約覺得我們已經駛上了山路,路面上還有一些前日大雨留下來的淤泥、土石,要開好一段路才會有路燈,路上還是有些行人摸黑走著,也有經過快速駛過的老舊公車,並不如想像中荒涼。
強忍著睡意,眼前不停的出現幻覺,窗外因雨水變形的風景、打在窗戶上破碎的微光,好像有人在跟我說話一般,如果可以真想躺下來好好的睡一覺,我們已經這樣坐在車上快五個小時,車子很穩、冷氣也很舒服,但是這躺旅成的交易在我心裡是酸掉了。
"妳們明天要從亞當山去ELLA,我可以載妳們。妳知道,明天,妳們下山,腿會很痠- 很痠,妳們知道嗎? 洗個澡、吃早餐,搭車很快,不用搬行李、等火車。"司機大哥說,這趟路上他大約已經講了四次,雖然已經拒絕了,但司機還是不死心。
到民宿時已經近晚上九點,我們就住在Hugging Clouds Gueshouse,它就在亞當山的登山口下,大部分來這邊住宿的人都是為了到亞當山看日出,也因為這樣大部分的遊客在晚上八點多就已經入睡,準被在凌晨開始登山。不過快九點,整棟旅館已經熄了大燈,四周靜悄悄的,我們下車時又發生了車錢算不清楚的小插曲,跟司機糾纏了一下也拿他沒輒,只能怪自己當初沒有把報價記在白紙黑字上,就算是自己記錯也比較甘願。
付完錢後,司機告訴我們搭公車的地方就在旅館對面,我們各自都特別請他一定要小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路況並不是太好,建議他休息一下再走,或許是我的偏執,我總覺得他的神色失落大於完成一件工作的快樂,在下雨的夜晚,他沒回頭的就走了,或許心裡也在想著那筆沒賺成的70美金、想著已經準備好要過夜的行李,和我們兩個要他休息再上路、隔日卻沒有要雇用他的遊客。
民宿的老闆Mahusha和他的合夥人在門口等我們,友人A詢問了很多問題,但在我耳裡已經變成片片斷斷的單字而已了,我一心只想著確認明天下山的交通後、躺到床上呼呼大睡,民宿老闆和他的合夥人看來也很疲憊(他們應該很早起,而且有兼作套裝行程),但還是為我們準備了晚餐,友人A點了三明治,我點了一盤炒麵,另外我們一起分享了一壺熱騰騰的肉桂紅茶。食物非常好吃,炒麵令人出乎意料,不管是調味還是口感,都讓我們大聲驚呼這不就是台灣的麵線嗎!甚至帶點淡淡的麻油味,一問之下才知道老闆在裡面加了蠔油調味,但是這麵的本體就是麵線吧。我們說這就像是台灣的料理啊,老闆也摸不著頭緒,只好把這個當作讚美和我們說聲謝謝。
飯後,我們就回房間洗澡睡覺了,房間的擺設都是粗獷的木頭傢俱,房內有電視,但我們沒什麼時間看電視了。山上很冷,好在浴室有發燙的熱水,可惜水壓依舊是斯里蘭卡式的低水壓,房間還附有小陽台,可惜我們也沒時間納涼,梳洗一下就已經快十一點,距離預定的兩點出發時間已剩不到三小時,心裡掛念著登山,也沒有睡得太好。
想了解這間民宿的介紹請看這篇:夜爬亞當山與Hugging Clouds民宿早餐 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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