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
當跑的路我已經跑盡了
所信的道我已守住
從此以後,有公義的冠冕為我留存
五月二號參加了一位老師的喪禮,我在國中時期曾每個周末都向他學習寫作。告別禮拜氣象台對面的太平境教會舉行,外頭天氣炎熱,但會堂布置了許多鮮花還有冷氣,空氣中有種淡雅的百合香。我們準時到,但會堂裡幾乎已經坐滿了。依照長老教會的習慣,告別禮拜幾乎全程以台語進行,我聽得很吃力。
我聽說他得了很痛苦的病,使他的肢體不再聽從意志,隨之而來的是許多併發症,多年前就仰賴輪椅行動,但我從沒想過他的死。他在我心中還停留在10幾年前的印象,神采奕奕的教導我們寫作,用紅筆在我們每周交上的作文後加上評語,字體鏗鏘有力、筆劃如舞劍。我那時寫得還可以,每周都很期待老師的評語,老師要我好好收藏自己的作品,勉勵我時時刻刻寫著。而我不知運動神經炎最後甚至讓他一筆一劃都如此艱難,默禱時我心裡有無限的悔恨,悔恨我沒有在老師在人世時去探望他,即使我只是他眾多學生中的一位,但是如此對不起心理的事情,除了悔恨還是悔恨。
寫作對我而言是這輩子最特別的事,甚至是我這輩子少數曾被肯定的事情。難過也好、快樂也好,有一段期間,所有的情緒和我的存在似乎只有靠著寫東西才能被自己或其他人接受。雖然寫作被肯定很好,不過我並沒有什麼要寫出什麼影響別人的偉大志願,對我來說最重要還是寫作之中的心理平靜,這過程當中老師啟發和教導有絕大的影響力,謝謝老師領導我一條認識自己的路,這是我最珍貴的資產。
螢幕上播放著老師的舊照片,由年輕到老,我想著他的肉身正安詳的被放置在溫暖的棺木中,或許他的靈魂溫和的俯視著我們,那個殘存著生命記號,卻又已經沒有痛了的靈魂。不會在意歲月奪去年輕貌美的長相、不在意所有的評論、不再有情緒。每場喪禮,我們何嘗不是在哀弔人生命的無常、殘忍和自身的渺小?
出了教堂,這棟白色的建築物在南部熾熱的陽光下顯得更發的白,穿黑衣的人們陸陸續續出了教堂,向家屬致謝、致哀。老師的一生是豐厚的故事,此日之後他將回到天家,所需的路,天主都已替你預備好。也許往後我們會在那個國度相遇,期勉我自己,如此單薄、貧乏的人生,也得以迎接再次重逢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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