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03-27

有時候並不是不勇敢:房思琪的初戀樂園




初知道「房思琪的初戀樂園」這本書,是因為這本書作者林奕含自殺身亡的消息。作家一死,這本書熱了起來,但一直到最近才又起來要讀它。

(這篇文章的標題好害羞,感覺好像要寫什麼勵志散文)

----以下劇透----


看完心情是很沈重的,隨著小說愈來愈沈重的末端,看了也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尤其是最後「沒了」的房思琪對著一根香蕉(真的香蕉,跟午餐一起上的那種)說:「你對我真好,謝謝你。」因為在腦中太具象,因此覺得很難過,體制暴了你,還要你低頭說謝謝、對不起。

我並沒有閱讀很多女性書寫強暴、性侵題材的小說,但也可以感受到「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是一本很血肉的書,從一個少女的視角去解讀暴力、解讀愛恨,慢慢剖析性侵剝奪的是什麼、以各種愛為名的傷害。故事不只談強暴創傷,也談及女性的愛,各種女性的角色呈現各種的愛和依附在愛旁的恨、軟弱和盲目,還有以假亂真的膺品。

創傷不只有一種樣子、也可能不只來自一種原因,美好的愛不一定有美好的結果,不可原諒的罪不一定會受到撻伐,可是群眾集體(指一群人同時成述意見的狀況)並沒有辦法消化個人的哀傷。

我想像在一些人對女性的性就像是一個金字塔,頂端是年輕的沒性經驗的女性,接著人們開始列舉,因為愛而性交的、因為錢而性交的、因為新鮮感而性交的、因為寂寞而性交的、為了成功而性交的。接著人們開始貼標籤,開始評論哪些人是「髒的」,哪些人是還可以「被諒解」,哪些人是「正常」。性侵是貼標籤的另一個範疇,人們可以再繼續貼標籤,哪些人是活該,哪些人是笑話,哪些人有資格被諒解,哪些人是可以放到性侵宣導的模範英雄,當事人的傷痛就被無視了。

標籤是在體制內的人可以輕易將事情分類、管理、控制的方式。當思琪、曉奇、餅乾試著對外說出性侵遭遇,卻被當作胡言亂語或者被罵犯賤骯髒時,就好像她們不停地撞擊那道標籤牆,只是都在牆前破碎,幾乎都要為她們感到疼痛。但同一道牆中卻藏著許多柔軟的皺褶,男男女女的施暴者可以躲在其中,輕易、快速的從一具身體換到另一具身體中。原來貼標與體制是這樣一體兩面的(或者一體一面?)的事。

要怎麼說別人是個人的自由,但我不太懂為什麼有些人會覺得自己有這個權利。

我很幸運在成長過程中沒有遇到強暴或性侵之類的事情,但確實遇過一些性騷擾,最可怕的一次是在盲人按摩院裡遇到的男性按摩師。可是即便是在寫下這篇文章的現在,我發現我腦中還是傾向「我好像遇到性騷擾」這樣的描述,好像有留一些餘地,會對那位視障按摩師比較好,對我自己的記憶也會比較舒坦。

不想在體制中衝撞一個缺口,大概是這樣的感覺。
很難解釋,有時跟勇不勇敢無關。

小說中充滿很多對比,來來回回翻閱,就會發現很多社會上墨守成規的「以為」,在類比之下偏見和歧視暴露無遺,三從四德、社會體制的大帽子大概也是。結尾時,豪宅內的左鄰右舍聚在一起皮笑肉不笑的晚餐,不想在體制內衝撞一個缺口,有的時候只有麻木不仁或能輕易假裝看不見,才保一生平安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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